||| Rite of Passage - 1 |||

巫師世界裡對性觀念的開放一直是哈利沒法習慣的事情。

或者更確切地說，他沒法習慣自己的貞操被拿來當著大家的面討論。在魔法世界裡，一個巫師的第一次性關係是一件非常值得紀念的事，通常「事成」後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會知道，並且伴隨著一場盛大的慶祝會。哈利無法不去注意在他身旁的巫師們對這類事情的開放程度 — 當然，這種「魔法世界的特點」八成也會把那討人厭、每天規規矩矩繫著蝴蝶結的達力給嚇得落荒而逃。

隨著他升上了六年級，哈利越來越意識到這種「開放」。傳統上，一個巫師在十六歲的時候就應該選擇他的第一位性伴侶（榮恩在從王十字車站出發的火車上就興奮地告訴他這件事情），這是一種儀式，讓年輕的巫師能正式邁入成年並引發他體內蘊藏的魔法力量，因此每個人都對這件事相當重視。

但哈利卻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他是被迫去面對這件事的。

「你不一定非要做不可，」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安，榮恩對他保證著。「我是說，我就聽過一個巫師直到八十一歲才失去貞操，當然我不知道這是真是假…」

在狹窄的火車車廂內，妙麗從對面的位置上白了一眼榮恩。「哈利，別聽他的，也有很多人沒有在十六歲的時候就發生第一次性關係，有的人早就決定要等到特別的對象出現時，才會彼此分享這種經驗。」

當然，哈利忘記了貼在他身上「活下來的男孩」這張標籤。從他一踏上霍格華茲的領域開始，「這件事」便讓他不得不分心去注意，即使他想晚點再處理也不行。

在他還沒踏上月台前，木透最先走向他。哈利一路上都和榮恩與妙麗待在小小的車廂內，直到現在才遇到其他的巫師。在三個人排隊等著馬車將他們載入城堡時，木透如往常一樣坦率地走向他，自然也不過地擠開榮恩，站在哈利身旁。

「哈利，」木透臉上帶著微笑，一隻手在哈利肩膀上摩挲著 — 這可不太像他平常的舉動。「你已經決定今年要選誰做第一次性關係的對象了嗎？」

這個問題問得相當隨意，讓哈利愣了一會才會意過來木透是在對他示愛…哈利整個人愣在路中央，睜大雙眼看著眼前年長的學長。「呃…沒…還沒有…」如果木透之前曾對他表示過任何好感的話，哈利可能就不會覺得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那好吧！」木透的聲音沒什麼反對。「如果你覺得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告訴我。」

「我…我會的。」

木透拍了拍他肩膀然後離去，和霍夫帕夫一位魁地奇選手聊起天來。哈利看著他們，仍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好詭異。」榮恩下了這樣的結論，眼光盯著木透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其中一輛馬車裡。

哈利私底下也相當同意。

之後幾天事情只有演變得越來越糟。起先這些示愛都還很含蓄，哈利還可以輕易地拒絕，解釋他現在還不想和「任何人」發生第一次性關係，但是當大家知道哈利心裡還沒有適當人選後，這些求愛開始變得越來越積極，哈利也隨之發現自己開始接到無數的禮物和情書 — 很快，他只要一見到這些禮物便會本能地當面拒絕。難道人們真的相信這些物質上的禮物就可以贏得他嗎？這樣的想法讓他困擾不已…不管到哪裡，他都可以感覺到有視線停留在他身上，不斷打量著，直到他得空跑回臥房裡才得以避開這些視線。

知道自己突然這麼受歡迎和他「本人」其實一點關係也沒有，哈利內心受到的傷害比他預想的還要深切。

而他早該知道這點，真的。被選為「活下來的男孩」的第一位性關係對象絕對會帶來不少名望 — 雖然這是哈利最不想承認的一點。是的，他是很有名，或是、惡名昭彰？反正這全看別人怎麼想，而一旦成為他所選擇的第一次性關係對象來完成巫師世界的成人儀式，也會帶給那個人相當的名聲。

榮恩和妙麗都很擔心他，但除了待在他身邊，替他擋掉那些老是擋在路中間的求愛者外，他們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哈利回想到那一段他被別人誤會是打開密室的人的日子，他不安地意識到自己成為一件公眾展示品，被仔細地評量觀察…只要他一靠近，便能聽到在走廊裡出現的神祕低語聲。他簡直要發狂了！而更令他抓狂的是，似乎完全沒有人了解為什麼這麼受人注目會讓他這樣神經不安？

一個星期後，佛雷與喬治露骨地告訴她，如果他「有心」的話，晚上可以到觀星塔找他們。哈利禮貌地拒絕了，然後開始懷疑這個世界正不正常？但隨著求愛者不斷前仆後繼，使他這樣的想法不得不暫時拋在一旁。有些求愛者甚至是他平常幾乎想都沒想過的，像是某天早上在魁地奇球場上安吉莉娜悄聲的詢問，奈威從晚餐桌上投給他害羞的一瞥…而在他不幸聽到的對話裡，他幾乎永遠都是主題人物，好像每個人對於他會選擇誰作為「第一次對象」都抱著濃厚的興趣。

哈利同年紀的朋友似乎都去找同學來完成這場成人儀式，但即使他也想這樣，他卻不情願和別人做同樣的事情。隨著學期過去，他明顯地發現整個學校都開始期待他十六歲生日的那一天。而他拒絕越多求歡，便有更多的人繼續大膽對他求愛，因為他們以為哈利只是特別挑剔而已。當然，每個人都希望能有這個「榮幸」被「活下來的男孩」選中，而隨著這些人的求愛越來越大膽露骨，哈利更加確信他寧願死在不赦咒之下也不願意讓他們之中任何一人碰他。

在這該死的學校裡到底有沒有人只是想「真的」與他發生性關係，而不是因為他額前的傷痕？

當榮恩開始暗示他並不會討厭和哈利分享這種體驗時，他已經瀕臨爆發邊緣。而讓哈利傷心的是，他知道榮恩只是提供一個可實行的解決辦法而已，因為他知道榮恩比較喜歡女人，而且已經在一個月前和霍夫帕夫的一個女孩發生過第一次關係。他不想讓榮恩做這樣的犧牲，而且這很可能讓他們未來的友誼因為這樣自私的理由而出現裂痕。

更糟糕的是，哈利心裡仍舊清楚記得他倆第一次在霍格華茲快車上見面時，榮恩那充滿敬畏的聲音說著：「你『真的』是哈利波特？」

這樣的想法讓哈利裹足不前，而他也不願意太過檢視其中的理由；當然，榮恩會是所有人裡面最「合理」的人選，即使哈利選擇了他，他也不會因此沾沾自喜…

還有三個月學期就要結束前，馬份在魔藥學下課後把他逼進大廳角落。「我聽說你一直沒有辦法決定選誰做你的第一次伴侶，」他這樣告訴哈利，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來不帶什麼感情，卻又帶點勸誘的意味。他的眼神閃著疑似貪婪的光芒。「如果你有興趣知道一個『真正的男人』是怎麼樣，我可以好好幫你。」說起來好像只是在談一筆生意上的交易而已。

夠了。

「不，謝謝。」哈利咬牙切齒地說著，推開馬份走進大廳裡。和馬份上床的想法讓他雞皮疙瘩掉滿地，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個被不斷哄抬價碼然後被拍賣的「貨品」而已。

「我再也受不了了，」那天稍晚他坦白對妙麗這麼說，他倆坐在葛來分多交誼廳的角落裡，榮恩在房間的另一邊專心地玩著巫師棋，讓他們兩人擁有一點私人的談話空間。

「沒關係，哈利，」妙麗安慰他，臉色卻很悲傷，哈利知道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現在自己的遭遇。她選擇等待真正理想的伴侶出現作為她的第一次性關係對象，但她不用像哈利一樣，生活在「全校最熱門單身貴族」的夢魘裡。

就在這個時候，妙麗拿出她那本「霍格華茲 — 一段歷史」，然後翻到最後一章。「我想我找到一些可以幫你的東西，」她說著，一面快速翻著書頁。這就是妙麗典型的處理方法，哈利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帶著疑惑，轉過頭去看著書，他只希望自己能像妙麗一樣對這些書本有信心。

一旦她找到了要找的書頁，抬起頭看了看哈利後，她便開始大聲讀了起來。她讀的是十幾年前在霍格華茲實行的古老傳統裡的一段篇幅細節 — 年滿十六的學生可以選擇學校教師員工作為他們的第一次關係對象，領導學生通過這場成人儀式。這對學生是一種體貼，因為他們會和已經有經驗的對象發生第一次性關係，對方會尊重他們，並且以成熟的方法教導他們體會性的愉悅。

「這是可以的？！」她解釋完這段傳統後，哈利仍舊非常非常懷疑。

妙麗看著他的眼神帶著責備。「你又開始用麻瓜的思考方式了，哈利，只要一滴吐真劑就可以知道當事人是不是在脅迫下才發生性關係，我們又何必需要界定師生間的關係是不合法的？只要雙方都同意，而且都超過法定年齡，沒有什麼理由不能這樣做。」

好吧，雖然聽起來有點怪，但還是蠻有道理的。

但、哈利仍無法想像自己會去要求孚力維教授引導他通過這場成人儀式 — 這想法讓他差點當場失去控制地大笑，但他努力把笑聲壓回喉嚨裡，妙麗瞄了她一眼，露出不表贊同的神情，但哈利卻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從胡奇夫人、崔老妮，甚至「鄧不列多」他都想到了。

天，不會吧？！

如果路平教授還在這就好了，但是…不行。

但這個想法一直在他腦裡徘徊不去。那天晚上上床睡覺前，哈利試著提起這項師生傳統時，榮恩只是不屑地笑著。

「我知道，我聽過這個，」榮恩說，看了哈利一眼。「佛雷和喬治快十六歲的時候曾經開玩笑說他們要去找麥教授，讓那隻老蝙蝠當場心臟病發。」他停了停。「我倒很高興他們沒這麼做，其實我還蠻喜歡她的。」

哈利勉強笑了笑，知道這是他該有的反應，但他的心思卻不斷地飛舞。他無奈地想這可能真的是唯一解決問題的方法了，只要他能找到一個適當的方式來處理…他整個晚上都在想著這項師生關係的傳統，即使白天上課時也不斷地想著。最後，他得到的結論讓他第二天晚上來到這裡。

他站在賽佛勒思．石內卜教授的辦公室門外。